Saturday, April 08, 2006


劉永鈴

曾經是裁縫師的劉永鈴,1987年把他的「永鈴西服店」改名為「反五輕西服店」,成為後勁反五輕運動的近場指揮中心。許多人還記得在中油高雄煉油總廠西門自1987年7月初,開始的千日封鎖西門的活動,在西門有後勁人徹夜鎮守,還有就是「反五輕西服店」整夜燈火通明,人來人往,大家談的都是反五輕的事。

看到劉永鈴,你不會相信這位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小個子,是反五輕的「小巨人」。他為了反五輕,改變了他的一生,也幾乎奉獻了他的一切。我曾和他討論過五輕的事,他對煉油廠內的各項設施、製程瞭若指掌,一般大學化工系教授可能也沒有他那麼清楚,這歸功於他的努力專研,成為草根的輕油裂解與環保工程專家。

我是1988年的農曆年前第一次到後勁的。前一年的12月,後勁人包著數十輛遊覽車到台北,因為有些老人要上廁所,被警衛趨趕,引發群眾不滿,突破鎮暴部隊的封鎖線,打入立法院,遭到當時媒體同聲譴責,指為暴民,這是在戒嚴宣布解除不到半年的事,這件事震驚國際。因為1987年我在《民生報》,不報導這類新聞,只發通稿;到了1988年初我去了剛開辦的《聯合晚報》,在還未發行前,找機會去屏東墾丁核三廠瞭解核能電廠的歲修工程,大概在核三呆了五天,回程時順便去高雄後勁看一看。我看到煉油廠西門緊閉,蔣公的銅像兀自樹立在西門口,簡陋的帳篷,幾個老人埋鍋造飯,他們沿著西門的圍牆種了一些菜,一副屯墾的模樣。他們請我一起在帳下吃晚飯,我免為其難吃了,因為這些種菜、煮菜的水早已受到中油煉油廠長期的重度汙染;劉永鈴怕我吃不下,還特別從外面買了便當給我吃。沒想到此行竟改變了我的一生,這幾年在大陸,經常想到1988年農曆年前在後勁的景象,想著這些人現在怎樣了。

2006年4月4月我重返後勁,受到劉永鈴、鄭懷仁的熱烈接待,雖然超過十年沒見了,大家老了,友情是越陳越香的。問到當年的那些老人,大多已往生了,幾乎全死於惡性腫瘤。我建議劉永鈴應該再把「反五輕西服店」的招牌掛起來,一面牆掛上當年的大幅抗爭活動的照片,一面牆則規劃未來後勁的發展藍圖,高雄煉油總廠遷走後,這塊數百公項的土地應該如何復育,成為後勁人與高雄人共同的財產,不要再被工業汙染,現在居民就必須提出規劃方向。還要再建一座「哭牆」把這幾年來因惡性腫瘤面往生的人的名字、歲數、死亡原因刻在上面,就像美國華盛頓特區的越戰紀念碑一樣,只是這面「哭牆」上的名字肯定會不斷地增加。劉永鈴淡淡的笑了一笑,低頭猛吸了幾口煙。

現在,52歲的劉永鈴在承租的六分地上種竹筍,一方面仍在默默地觀察著高雄煉油總廠的一舉一動。雖然到目前為止,中油是按照25年遷廠的承諾在進行,但我相信,遷廠計劃越到後面,越難進行。就像蘭嶼的核廢料場一樣,到最後的關鍵,還是無法實施遷場計劃。後勁人應該有所覺悟,他們不要的汙染,在台灣誰會要?

1991年五輕動工後,後勁反五輕運動雖然告一階段,當4月5日我離開高雄時,聽到收音機廣播:中油高雄煉油總廠又因冒出濃煙,被居民檢舉,環保局到現場偵測,果然又超過排放標準,開單告發。

1 comment:

Anonymous said...

反五輕西服店也是我
在那個年代三不五時會去的
那裡認識許多心靈相通的朋友
希望今年地球日
大家把感覺找回來